光。
在这段时间里,他不仅不断地充实自己的学识,提升自己的文识,更在内心深处塑造了一种“沉静寡言,刚直不阿”的性格。
陆云的早年文名,虽然不及兄长陆机那般“振古烁今”,却已显露出独特的风格。
他的文章不尚华丽辞藻,更重“清省、典雅、切理”,时人评价他“文才不及机,而持论过之”。
他此时所作的《岁暮赋》,以“岁聿云暮,白日西颓”起笔,借萧瑟秋景抒发亡国之痛与人生迷茫,笔调沉郁却不悲戚,初显“以理驭情”的文风特质;而他与陆机的诗文唱和,更成为后来《与兄平原书》的雏形,为中国文学批评留下了早期的珍贵对话记录。
西晋太康十年(289年),在江东蛰伏十年的陆云,随兄长陆机一同入洛。
此时的他,既有“观国之光”的文人理想,也肩负着为家族在新朝谋求出路的责任;而西晋政权虽已统一全国,却对江东士族心存戒备,亟需拉拢有声望的人才以稳固统治,这为“二陆”入洛提供了历史契机。
初到洛阳的陆云,并未像陆机那般迅速获得权贵青睐,却以“清藻之才”与“谦逊之态”赢得了文坛的认可。
他首先随陆机拜访太常张华——张华是西晋文坛领袖,也是少数主张善待江东士族的官员。
张华见陆云“容止端雅,言辞清辩”,不禁感叹:“平吴之利,在获二俊。”
随后,张华将“二陆”引荐给洛阳的文人圈,陆云得以与潘岳、左思、刘琨等名士交游。
与陆机“宏丽绮靡”的文风不同,陆云的诗文以“清省”为核心特质。
他主张“文章当贵清省,不宜繁复”,在太康年间“辞藻竞逐”的文坛中,宛如一股清流。
他的《答兄平原》诗,以“悠远由近,幽明昧彰”的简洁诗句,回应陆机的思乡之情,语言质朴却情感真挚;他的《登城赋》,描写洛阳城的繁华与自己的漂泊感,无过多铺陈,却以“望旧邦而慷慨,感时泽而伤怀”的直白抒情,打动了无数文人。
真正让陆云在洛阳文坛站稳脚跟的,是他与兄长陆机的书信往来——《与兄平原书》。
这组书信共35篇,既有对诗文创作的探讨(如“兄文虽自欲不失,然体中殊不如昔”),也有对文学理论的见解(如“文章当以意为主,以文传意”),更有对自身创作的反思(如“吾诗乃不知好,政以解愁耳”)。
这些书信不事雕琢,直抒胸臆,不仅展现了陆云“持论精当”的才华,更成为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最早的“作家间对话录”,为研究太康文学提供了第一手资料。
后世刘勰在《文心雕龙》中评价“士龙朗练,以识检乱,故能布采鲜净,敏于短篇”,正是对他文风与批评眼光的精准概括。
除了文学成就,陆云也试图在仕途上有所作为。
他先后担任太子舍人、尚书郎、侍御史等职,虽多为闲职,却始终坚守“清正”的为官准则。
他在任侍御史时,曾巡查洛阳吏治,发现地方官员苛捐杂税、欺压百姓,当即上疏弹劾,即便得罪权贵也毫不退缩。
这种“刚直不阿”的品性,让他在西晋官场中赢得了“贞士”之名,却也为他后来的悲剧埋下了隐患——他得罪的权贵中,便有成都王司马颖的宠臣孟玖。
西晋元康元年(291年),“八王之乱”爆发,西晋政权陷入宗室混战的泥潭。
这场动乱,彻底打破了陆云在洛阳的安稳生活,也将他推向了命运的深渊。
起初,陆云与陆机一同依附于掌权的贾谧(贾后之侄),成为“金谷二十四友”之一。
但与陆机不同,陆云始终与贾谧保持距离——他虽参与文人雅集,却从不介入贾后的篡权阴谋,甚至多次借故拒绝贾谧的私请。
这种“不攀附、不妥协”的态度,让他在“金谷二十四友”中显得格格不入,却也守住了文人的风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