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弹劾您的人,怕是要趁机发难。”
“发难就发难吧。”
陆云逸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:
“我走了,他们反而能消停一些,你不用替我辩解,安安稳稳做事就行。”
交代完市易司的事,陆云逸没多留,带着巴颂往刘府去。
自从岳父刘思礼升迁太子宾客后,地位愈发扶摇直上,
在京中商界人脉极广,
如今又有了官职,许多正三品官员都不及他。
刘府坐落在城南广丰街二十号,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,门楣上的刘府匾额透着几分古朴。
管家见是陆云逸,连忙迎进去:
“姑爷来了,老爷正在书房呢。”
刘思礼穿着一身素色锦袍,正坐在窗边翻看账目,
见陆云逸进来,放下书卷,指了指旁边的凳子:
“宫里的事,我听说了。”
陆云逸愣了愣:“岳父怎么知道的”
“京里的风比箭还快。”
刘思礼笑了笑,给他倒了杯热茶:
“你刚从东宫出来,就有人把消息递到我这儿了,离京回大宁,是陛下的意思”
陆云逸接过茶杯,心里的沉重稍稍缓解:
“是,等甘薯收完就走,
今日来,是想跟您说,应天商行以后别掺和京中的纷争了,
安心做买卖,保证粮、布这些民生货物的流通,就不会有事。”
刘思礼端着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:
“我懂,迁都之争暂歇,宝钞推行放缓,
商行夹在中间,本就容易被当成靶子。
你放心,我已经吩咐下去,
各地分号只做寻常生意,不再碰那些权贵产业,也不参与任何借贷拆借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陆云逸,眼中带着长辈的关切:
“你在京中这半年,太累了,每日天不亮就去衙门,深夜才回府。
回大宁也好,那边局势简单,你正好歇歇,养养精神。”
陆云逸心中一暖,点了点头:
“多谢岳父体谅。”
刘思礼拍了拍他的肩膀:
“京中的事你不用挂心,有我在,商行和市易司那边不会出乱子。
你只需记住,不管京中怎么变,
守住大宁,守住边地,就有根基。”
“是小婿明白。”
从刘府出来时,夜色已深。
街上灯笼次第亮起,车马行人渐渐稀少,
只有巡夜军卒提着灯笼走过,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。
陆云逸翻身上马,踏着夜色往府中走,
他知道,用不了多久,离京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应天城。
果不其然,第二日一早,消息就炸开了锅。
户部衙门里,几个官员拿着奏疏,脸上带着喜色:
“陆云逸要走了!宝钞这事总算能缓一缓,再这么推下去,咱们得被人骂死!”
翰林院的编修们聚在一起,低声议论:
“听说他是被陛下打发回大宁的,看来陛下也知道他操之过急了。
迁都、宝钞,哪一件不是动摇根基的事,哪能这么急着办”
甚至连京中诸多酒楼里,富商权贵们也在举杯庆祝:
“陆云逸一走,咱们的产业总算能安稳些了。
以前他盯着咱们的账,查咱们的税,这下可好了!”
当然,也有惋惜之声。
市易司的吏员们私下叹息:
“陆大人是个干实事的,宝钞让百姓能方便兑换,商行让粮价稳了不少。
他这一走,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。”
但叫好声终究盖过了惋惜。
陆云逸在京中半年,单是稳住地价一事就得罪了几乎所有富商,
这些人弹劾他的奏折堆起来,足足能装满一个房间。
如今他黯然离京,自然有人拍手称快。
而在城北的刘府,气氛却截然不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