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学志正站在院中央,双手抡起斧头,一下一下地劈着柴火,木屑四溅,动作沉稳有力。
角落的小板凳上,苗苗正低头认真写着作业,小手冻得通红,却一笔一划写得工整。
“娘!”
苗苗猛地抬起头,眼睛一亮,立刻从板凳上跳了起来,扑向母亲怀里,“你看!今天老师给我贴小红花了!全班只有三个小朋友得了呢!”
李红梅心头一热,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,鼻子微酸,用力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:“我们家苗苗就是最争气的!写得又快又好看,老师都夸你是不是?”
她声音温柔得几乎要化开,又补充道:“从今往后,你就在这城里上学,每天都能戴小红花,妈妈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!”
乔学志放下斧头,抹了把额头的汗,狐疑地盯着媳妇儿的脸看了好一会儿。
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——平日里愁眉不展的人,今儿居然笑得像捡了金元宝。
“红梅,”他试探着问,“你今儿是不是撞大运了?咋这么高兴?上哪儿去了?是不是出啥事了?”
李红梅轻轻把苗苗放下,顺手替她理了理围巾,然后转身朝丈夫走去,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:“见了个朋友,老熟人了,聊了几句贴心话,顺带办了件大事。”
她左右看了看,确认没人偷听,才凑近乔学志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:“当家的……咱们能留下来了,真能留在城里了!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等着被撵回乡下了!”
乔学志眉头立刻皱成个“川”字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:“你又打什么歪主意?我可告诉你,不许动小妹的念头,更不许坑她!”
“你说的那是外人!”
李红梅立刻反驳,语气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,“我这是在帮她!懂不懂?帮她把家里理顺,把事情办妥帖!”
可她心里,却不受控制地回荡着柳飘飘临别前说的那句话——
“有时候,温柔的谎言,反而是最真心的出路。”
那句话像细小的藤蔓,悄悄缠绕在她心上,既让她心虚,又让她安心。
晚饭后……
灶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清脆碰撞声。
李红梅头一回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儿,动作利索地刷锅、冲碗、擦灶台,连油渍都不放过。
更让乔学志惊讶的是,她竟还特意烧了一锅热水,端到堂屋,推到他脚边。
“来,泡泡脚,暖暖身子。”
她笑着说,眼神温顺得不像平时的她。
这事儿太反常了。
乔学志坐在板凳上,脚泡在热乎乎的水里,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,扑通扑通跳个不停。
他一边搓着脚,一边试探着问:“你今天咋这么勤快?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?”
“厂里发奖金了?还是谁给你送礼了?”
“还是……真有贵人帮你了?”
李红梅只是低着头整理桌上的碗筷,嘴角含着笑,却一句话也不多讲,任他问东问西,始终不接话茬。
半夜,万籁俱寂。
月光透过窗纸,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李红梅睁着眼,直直地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,怎么也睡不着。
乔学志的呼吸平稳悠长,可她的心却像被线牵着,绷得紧紧的。
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柳飘飘教她的话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像刻在木板上一样深刻。
“你就说她主动提的……说她感激咱们这些年照顾老人……说她愿意把名额让出来……”
那些话,句句带刺,却又句句合情合理,像一把裹着棉布的刀,看似温柔,实则锋利。
几天后。
乔晚音觉得怪极了。
以前在路上碰见家长,个个都笑脸相迎,热情得像自家亲戚一样,嘘寒问暖,聊个没完。
可这几天,情况却完全变了。
她刚一走近,有人立刻低头看手机,假装在回消息;有人干脆加快脚步,绕着她走;还有人远远看见她,就拐进旁边的巷子或小路,仿佛躲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