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。
晨雾还没散尽,整条街静得能听见馄饨在锅里翻滚的声音。
肖晨坐在早点摊子前,正慢悠悠地涮着毛肚。一片片鲜嫩的毛肚在滚汤里七上八下,往芝麻酱里那么一滚,再撒上翠绿的香菜,他吃得那叫一个惬意。
“滋溜——”他又吸了一大口馄饨,汤汁溅到碗边,浑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嘴。
刘三快步走近,低声道:“伯爷,兵部开始点卯了,咱们的人也齐了。”
肖晨点点头,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片毛肚送进嘴里,细细咀嚼,这才满足地放下筷子。他起身的动作很随意,就像是要去街对面溜达一圈似的。
可他这一起身,周围几张桌子上的“食客”几乎同时放下碗筷,无声地站了起来。
他往前走着,路边、巷口,一个个身披铁甲的身影沉默地汇入他身后。起初只是零星的甲片碰撞声,渐渐连成一片,最终在朝阳的照耀下,汇成一股冰冷的金属细流,无声地流动在清晨的薄雾里。
拐过弯,兵部衙门那对石狮子刚映入眼帘,那哗啦啦的甲叶摩擦声便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。
衙门前的空地上,原本三三两两闲聊、正准备进去点卯的官员们,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,惊疑不定地望向街口。
声音由远及近,越来越响,越来越密。
他们步伐不算快,但极其整齐,数十人的脚步踏在地上,竟只有一个沉闷的声响,混合着甲叶规律而冰冷的撞击,像是一头无形的钢铁巨兽,正迈着沉重的步子,一步步碾过青石街面,朝着兵部衙门直逼过来。
几个本想出声呵斥“何人喧哗”的御史,话到了嘴边,也被硬生生堵了回去,只能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这支军队逼近。
最终,在距离衙门台阶十步之外的地方,如同潮水撞上堤坝,整个队伍没有任何口令,却齐刷刷地骤然停步。
哗啦啦的甲叶声戛然而止。
五品的兵部赵大人额头已经见汗,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挺直有些发软的腰杆,挤出一点官威。
“肖伯爷,您率部前来,所为何……”
肖晨的目光平淡地从他脸上扫过,如同看一块路边的石头,脚步没有丝毫停留,径直与他擦肩而过,在一众官员惊愕的目光中,迈过高高的门槛,走入兵部正堂。
他直接走到主位,大马金刀地坐下,他身体微微后靠,手肘支在扶手上,十指交叉置于身前,冰冷的目光如同检视牲口一般,缓缓扫过堂下每一个官员。
整个兵部大堂静的可怕,只剩下官员们粗重的呼吸声。
“去,把那位六安侯世子请过来,让他认认人。看看昨天是哪个‘热心肠’的同僚,帮他出了那么‘高明’的主意。”
躲在人群后方的周主事一听这话,冷汗瞬间湿透了官服。
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恨不得将头埋进胸膛里。他万万没想到,肖晨的反应如此之快,如此之酷烈,竟直接带着兵马堵到了兵部大堂!
他心中疯狂祈祷,盼着部堂里的几位上官能快些到来,压下这无法无天的武夫的气焰。
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好运,被修理过的世子,格外的安分,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他一看被认出来,直接站都站不稳,瘫倒在地上。
肖晨嫌弃的叹了一口,“把他带过来。”
“别碰我!”
“我是兵部主事,你们无权抓我!”他像是上了岸的鱼,在那疯狂的挣扎着。
“赵大人,救我啊!”他不断的向周围人求救,但是没人敢吱声。
就在亲卫要将周主事拖出来的时候,他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,猛地挣脱,像个疯子一样扑倒在地,用头“咚咚”地磕着青砖。
“肖晨!你这国贼!屠夫!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?”
“你以为你战功赫赫?我呸!你鹰扬卫在城外追击北虏溃兵时,杀的究竟是北虏,还是你沿途掳掠、充作‘北虏’首级冒功的我大乾百姓?”
!!!
这话如同平地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