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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阶段会议,艺术家们轮流发言,陈述将为展览特别设计的作品的构想。

    当白御飞发言时,张摩尔注意到曦西特别专注的表情,眼看曦西迷恋他的眼神,心里很不是滋味,她知道喜欢着的是什么样的人吗?

    白御飞神采飞扬,条理清晰地陈述将展出的作品。“我会在展场建筑物内外喷上色料,解构现代建筑物的工业性,展现三角恋混乱的情境意象,再利用投影机将灯光打在”

    会议结束后,墨霓、巴熙、萧禾陆续告辞,张摩尔收拾资料,听见白御飞跟曦西有说有笑地聊天

    “上次让你等我那么久,心里一直很内疚,明天晚上有空吗?一起吃饭?给我个补偿你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?太好了,我很期待喔。”曦西听了,心花怒放。

    瞥见白御飞说话时,不时亲昵地拨拨曦西的发,拍拍她的肩膀,张摩尔怒火中烧。那家伙刚刚还搂着另一个女人深情款款说话,现在就约曦西出去?可恶,一定要揭穿白御飞的真面目,不能让曦西糊里糊涂被欺骗。

    当曦西离开,刚打开车门,张摩尔追上来就问:“可以载我到捷运站吗?”

    “好啊,我直接送你回家好了。”她欣然答应。

    车子刚驶上马路,张摩尔就迫不及待说:“你好像很喜欢白御飞。”

    曦西吓一跳,差点撞车,慌张地笑着说:“嗄?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喔,呵。”装傻敷衍。真糟,她喜欢白御飞有这么明显吗?连他都发现了?

    “他很烂。”张摩尔说。

    “什么胤”曦西愣住。

    “白御飞很烂。”

    曦西脸色乍变,紧握住方向盘,努力压抑怒火。“你乱讲什么?你跟他很熟吗?为什么中伤他?”听见爱慕的人被诋毁,好气。

    “刚刚我看见他吻墨霓,然后他又约你出去。”他急着保护曦西,完全不修饰说法。

    曦西惊骇,肠胃一阵翻搅,她心乱如麻,颤声喝叱:“你别乱讲!”不信不信!

    看她不信,他急了,说得更明白:“墨霓还为他拿过小孩”

    砰!车剧震,撞上前面汽车,引擎盖冒大烟。

    幸好对方的汽车,只有后车灯撞坏,双方交换名片。

    曦西的爱车就惨了,车头撞凹,没法发动。她联络拖吊公司,又打电话请秀兰来接,心情很恶劣,但张摩尔还不肯住嘴。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听进去,我没乱讲。”他额头都撞肿了,还急着揭发白御飞的真面目。

    曦西吼他:“你闭嘴!”电话拨通,曦西跟秀兰说:“你来接我好不好?我出了车祸,没关系,嗯,中山北路一段没事没事,嗯,快来。”

    币了电话,在路旁等,曦西不想跟他说话,看也不看他。她心乱如麻,被他的话气得头昏脑胀。白御飞品行如何,她会不知道?多年来,他热心公益,常参加慈善义卖,在业界评价极好,又洁身自爱,从不上声se场所,甚至得过优良市民奖,他会乱搞男女关系?会像张摩尔讲的那么不堪?不可能。曦西抱臂,脸色铁青,不发一语。

    张摩尔还不识相离开,沈默地忍很久,又忍不住要说:“如果你不信,你可以去问啊,如果你还去跟他约会,你就是笨”

    “说够了没你说够了没!”曦西吼他:“你很差劲你知道吗?喔,因为墨霓反对你,你就中伤她。张摩尔,你知道你说的话对女人有多伤吗?低级,喔,喔”抚额,头痛欲裂。“我怎么会被你这种人说服,让你参展?现在想起来,你实在很不简单,你离开,马上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我说的不中听,但是,都是实话。”

    “我叫你滚!”

    张摩尔凛容,心痛地,看她一脸唾弃。但他能不警告吗?看到喜欢的女人就要掉进烂坑,还要视而不见?无动于衷、话都不吭?他办不到,就算被当成小人,还是要说。

    “你问白御飞,看他什么反应,你可以去跟墨霓求证。”

    她丢给他一个冰冷至极的眼神。“从现在起,除了公事外,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连,甚至不要跟你讲话。张摩尔,我卓曦西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么重的话,这是第一次,你,是我见过最下流的人”

    张摩尔寒着双目,冷笑一声,笑得冷淡又勉强。“他在你心目中就这么神圣?因为他是**大艺术家,你就一厢情愿地相信,被糟蹋也无所谓吗?”

    她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,对他大吼大叫:“对,没错!我喜欢白御飞,相信他胜过你说的话,话说回来,我爱喜欢谁又关你什么事,我们很熟吗?熟到你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?你以为你是我的谁?我们连朋友都不是。搞清楚!不要批评我喜欢的人!不准讲白御飞坏话!”

    张摩尔冷冷地说:“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白御飞,你实在不必在大街上这么热烈地告白。”

    这时秀兰到了,打开车门,候在路旁。曦西上车,秀兰看着杵在车外的张摩尔问:“张摩尔呢?不进来?”

    “不用管他!”曦西大喊。

    张摩尔看着车子远去,寒风中呆立很久,冷风吹得骨头都痛了,还无法移动脚步离开。

    “不用管他!”曦西吼这一句,把他因爱她而始终热烈的心,狠狠撕裂。

    “你说,他是不是很夸张?”车上,曦西哇啦啦吼叫,气炸了。“他怎么说得出那种话,白御飞跟墨霓怎么可能”

    “原来他也知道了。”秀兰叹息。

    曦西骇住,颤声问:“你说什么!”是真的?

    “就白御飞跟墨霓的事啊。”秀兰怜悯地瞥曦西一眼。

    “难道难道”曦西面色煞白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,吓到你了吧!”秀兰爆笑,曦西啊地扑去,不顾她在开车,用地搥她。“我快气死,你还开玩笑?要不是已经跟记者说了,我甚至不想再看到他,我讨厌让那个低级的人参加我的展览。”

    “冷静冷静,ok?可是,很奇怪喔,张摩尔干么中伤他们?”

    “一定是嫉妒白御飞的才华,又气墨霓反对他的作品,卑鄙!”

    “那也太小题大作了,他会笨到不知道这样讲你会生气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”曦西脑袋乱糟糟。是啊,张摩尔到底在想什么?刚刚一听白御飞被批评,气得头昏,哪有心思研究张摩尔为什么这么说?不管,重要的是,谁都不准污蔑她的心上人。“白御飞那么好,常参加慈善义卖欸,张摩尔什么东西,这样诋毁他,过分”不信他说的,绝不可能。

    “你啊,和白御飞暧昧得够久了,三不五时约会算什么咧,趁这件事,问清楚吧。很容易啊,就问白御飞你有没有女朋友?我们常吃饭约会算不算男女朋友?”秀兰乱出主意。“我觉得我说的还不错,问吧,问清楚才不会乱想。”

    “嗟,哪有女孩子主动问喜欢的人这个?”不问,丢脸欸。

    “不然你想跟白御飞耗到四十几岁吗?假如张摩尔说的是真的,你就冤枉死了。”

    曦西胆战心惊。也对,一直耗下去算什么?难道永远满足只是吃饭约会?现在又听张摩尔说的,不问清楚,受得了吗?

    是夜,张摩尔躺在黑暗中,床后,有扇窗,月光进来了,亮着左掌里,握着的小鲍仔,它是flyingfox一系列拇指大的玩具,但这款,独一无二。

    “她”有跟曦西神似的瓜子脸,长头发,黑眼珠,柔润晶莹。更特别是“她”的衣着,白衬衫,贴花镶钻,蕾丝拼接的牛仔短裙,穿着皮靴。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,她当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这小人儿,是私下绘图,让工程师制造的迷你版曦西。他常将迷你曦西牢握掌心,却握不住真实生活中的曦西,彷佛他做什么,都惹她反感。

    “白痴,那种人你喜欢个屁!”张摩尔骂“她。”

    “白痴,那种人你喜欢个屁!”“她”回骂,即录即播,这是flyingfox的小人儿系列特殊装置。

    张摩尔目光哀伤,对她呢喃:“对,我下流低级。”

    “对,我下流低级。”

    对“她”咆叫。“啊”往墙壁摔掷。

    “她”摔在地上也“啊”的咆回来。

    笨透了,那个女人。张摩尔闷闷地,点一支烟抽。抽完捻熄,安静了会儿,下床,走到墙角。蹲下来,双手托着下颚,瞅着“她。”

    “唉。”他叹气了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“她”也叹气。

    他一只大手掌,拥抱全部的“她。”侧身,他呈虾状倒下,伏在冰冷地板,贴地的左耳,听见下层住户声音,有小孩咿咿呀呀,电视机正喧哗,渐渐地,声音都模糊了

    他合上眼,半梦半醒,彷佛看见曦西来给他上课的那一天。他开门,怔握着门把,傻看着她。当时并不知道,心悸,可以延续这么多年,来到今天。想追上她的脚步,终于能够面对面了,她的心却去到更远处,跑到另一人身上。

    爱让人对未来充满期待,感受到生存的喜悦。有时,爱又让他灰心绝望,譬如被她讨厌的时候,他恨不得从这世界消失。

    爱一个人,为什么这么难?

    有这么难吗?

    问吧,曦西!都敢跟黑道呛声了,难道还不敢问人喜不喜欢你?

    曦西盘坐在床,瞪着床铺上的电话。啪,她拿起话筒,按下号码。说清楚,问明白,不要再这样爱得糊里糊涂,不要只是暗恋!

    嘟嘟嘟

    “喂?”

    “呃,白御飞?”

    “曦西?我正想打给你,但是又担心你睡了。”

    他愉快的嗓音,让曦西顿时轻松不少。“现在方便讲话吗?”

    他笑了。“傻瓜,你任何时候打来,我都方便。刚刚山水画廊的小老板来找我,他说纽约那边,有一家私人的美术馆,想收藏我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“太棒了!”曦西大叫。“你真了不起啊,对方开价了吗?”

    “星期六他们会派人过来,我英文没有你好,你能来帮我看一下吗?愉快的话,可能会订合约长期合作。”

    “没问题。”她欣然答应,与有荣焉哪,不枉多年来极力向外国艺评人士,推销白御飞的作品。这是台湾的骄傲,身为他开作品展,固定聘请的策展人,这是最大的肯定。

    “很奇怪,这么高兴的时候,我第一个想要说的人就是你”“噢为什么啊?”因为喜欢我啊!曦西暗暗窃喜,期待着快,快跟我告白。

    白御飞沈默了会儿,反问:“你难道,不知道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”曦西面红耳赤。“你不说,我怎么知道”说更明白更明白吧!

    “你还听不出来吗?”他懊恼。“唉,有些事,说出来就失去美感了”

    不,说出来会更美更美!求求你说吧!曦西心跳急狂,兴奋紧张:“我还是还是不大明白,你能不能说得更清楚?”

    他懊恼地叹口气,好像非常困窘,声音饱含情感地说:“有些感觉太强烈,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曦西,你明白的,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?你饶了我吧,我唉,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”

    握着话筒,曦西躺下,被他的话催眠,觉得快乐又迷茫。听见他无助又苦恼的口气,教她不忍心再逼问。她笑咪咪,听着觉得整个人软绵绵了。他爱我的,是喜欢我的,虽然没明讲,但听起来就是那个意思啊曦西为他神魂颠倒,暧昧不清的情话,折磨人却又教人更痴狂,捉摸不住,握不大牢,身心反而更加投入到他的世界里去。

    白御飞像拿着控绳的傀儡师,对曦西这儿拉拉、那儿扯扯,单纯的曦西就随他预料的做出反应,结果是忘了该问的事、该厘清的疑点,那些疑虑都在快乐中消失无踪。

    为着跟曦西的争执,张摩尔一夜未眠,第二天,又去工作室找她。

    曦西正在和空间设计师开会,一看见他,随手抓了文件夹遮脸,躲他像躲瘟神。

    看见曦西的举措,秀兰震惊,这是第一次,看见曦西这么没礼貌,可见她对张摩尔有多生气。

    “哈啰,有什么事?”秀兰招呼他。离下一次开会还有一个多礼拜哩!

    张摩尔回身指了指门边的洋伞,他拿来还。现在想想,保管曦西的伞,似乎不大吉祥,彷佛预告跟她注定分散。

    秀兰对曦西喊:“嘿,伞又乱丢了对不对?张摩尔帮你送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曦西转头,看着伞,小花伞斜在门边,浴在柔黄夕光中,外头,行人走过,细尘在光中飘荡,枫香树,被风摇得日光流荡。午后慵懒街景,教曦西想到那一日的午后,想到在subway外,跟张摩尔吃麦当劳薯条的快乐,想到在subway内,张摩尔认真将蔬菜挑出来排好的神情,孩子气的专注模样,惹她笑出来

    曦西缓了脸色,不明白那天让她笑的,跟昨日惹她生气的,明明同一人,怎么给她这样大的差别?也许他一时糊涂讲错话,这么冷漠惩罚他,会不会太狠?目光移到他脸上,他站柜台旁,望着她,在他眼里,有抹黯然的神色,掺着苦涩与寂寞。

    曦西心软了,暂停开会,过去对张摩尔说:“原来伞在你那里,谢谢你送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客气。”

    “关于昨天的事,你愿意收回诋毁白御飞的那些话吗?”如果认错,她愿意原谅。

    他低头,想了想,说:“说了就说了,怎么收回?”

    “你中伤别人应该道歉,尤其是讲了那么过分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跟谁道歉?跟你道歉吗?因为劝你远离那个斓人所以道歉?还是跟白御飞道歉?我没对不起他,不需要感到抱歉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,好极了。”她目光一凛,回去开会。

    秀兰摇头,啧啧道:“了不起了不起!从没有谁可以惹她生气超过两天,你厉害。”

    张摩尔本想藉拿伞过来,看曦西气消了没,没想到几句话又将她激怒,可是他也控制不住脾气,气她一味地信着那个烂人。

    他问殷秀兰:“她晚上要跟白御飞出去吗?”

    殷秀兰打量他。“你也喜欢上卓曦西了,对吧?”

    他凛容不语。

    她点点头,耸耸肩,笑了。“怪不得你中伤白御飞。你知道吗?”瞥他一眼,同情道:“在那些追曦西的男人中啊,你是表现最笨最差的。”接着凑近,低声道:“讲白御飞坏话,就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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