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捧之乐。

    直到飞喷疾射,洒得夫人脸上,奶上都是,两人顾着揩去堕在玉户门口之一滴,殊不知那最头一点,已直飞在床顶之上,这一点不察,竟成后患,这处先不题了,两人拭去粘液,双双搂定睡了,直至五更,又做巫山之梦,贴身交股,阴阳合体,不觉天明。

    夫人催丘客早早妆束,爱莲也走来,朝着丘客细一看,知是男子,便笑一笑儿道:“你若出去,这双鞋儿不妥。待我去寻一双与你穿了方像。”夫人在床上听见了。

    叫道:“爱莲,事已至此,料难瞒你。切不可说与外人知道。我自另眼看你便了。”爱莲伏在床沿上回道:“夫人不吩咐也不敢坏夫人名节。何用夫人说来。”即忙走到别房头,悄悄偷了一双大大的绣鞋与丘客穿了,道:“慢慢走出去。”夫人叫:“且慢着。”

    便一骨碌抽身起来,一面取几样点心与他充饥,一面取那些珠子道:“你拿去。”丘客道:“夫人要,都留在此。”

    夫人道:“我将昨日拣的留了,余者都拿去。寄与家中。”又将一封银子道:“是珠价。”丘客笑道:“恁般小心着我。”夫人道:“你此一番未得还家,多将些银子寄回家去,安慰你父母心肠,免得疑你在外不老成。”丘客道:“足感夫人用心。”

    说罢辞出。夫人说:“出门依风火墙走,看了后门,黄昏好来。”丘客应了一声,浑是个卖婆模样。

    爱莲送出去,大门上有几个家人,看了道:“昨晚在那里歇?”丘妈道:“晚了,与爱莲姐同困。今早方称得珠价到手里。”说罢,一竟至后花园门首。上有牌额写着三个字:四时春。左右一联曰:园日涉以成趣,门虽设而常关。

    他看在眼里,钻到词堂中,脱了女衣,一齐拿在手里,进了华严寺,且喜不懂见一个熟人,将匙开了房门,欢欢喜喜,重新梳洗,穿戴整齐。

    到神殿前,拜了几拜,一面请人买办幡布三牲酬愿,一面收拾金银珠贝,央了亲戚寄回。须臾上幡献神己毕。将三牲酒果,安排停当。请出当家师父道:“昨日遇一舍亲,有事烦我,有几时去。

    这一间房,锁一日,还师父一日房金。房中并无别物,只有床帐衣服在内。乞师父早晚看取。特设薄酌,敬请老师。”那和尚感谢无穷,大家痛饮一番,丘客道:“我告别了。”

    众僧送出而来。时已金乌酉坠,玉兔东升。约莫黄昏,镀至花园门首,推一推,那门是开的,竟进园中,只见露台下夫人与爱莲迎着前来,爱莲忙去锁门,夫人笑道:“夜深无故入人家,登时打死勿论。”

    丘客道:“还有四个宇,夫人忘了。”夫人道:“非奸即盗这四个字,你今认盗认奸?”丘客道:“认了盗罢。

    在此园内,也不过是个偷花贼耳。”二人就在月下坐着,爱莲取了酒菜摆列桌上,夫人着爱莲坐在桌横饮酒。月下花前十分有趣。从此朝藏夕出,只得三个人知,余外家人,并不知道。

    捻指光阴,不觉二载。御史复命,以年倒转升外道,一竟归家,取家眷赴任。夫人知了这个消息,与丘客议日:“今为官的,早晚回来,取家小赴任,想前抄书之计,必然要行矣。”丘客道:“不知何日到家?”

    正说话间,报到老爷己到门上,将次就到了,夫人着了忙,分付厨下摆饭,一面往厢中取了十余封银道:“丘郎,不期就到。心如失了珍宝一般,有计亦不能留你。可将此金银,依先寓在僧房,前日之计,不可忘了。”丘客哭将起来。

    夫人掩泪道:“如今即出园门,料无人见,就此拜别矣。”正是: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丘客快快的出了园门,爱莲锁了,一时忙将起来,准备着家主回家。不多时,张英已到,夫人迎至堂上相见,各各欢喜,两边男女叩头。进房除了冠带,夫人整酒,与丈夫接风,酒席间闲些家事。

    自古新婚不如远别,夫妻二人,云雨一番,早早的睡了,次日天未明,张英抽身起来,梳洗拜客,忙忙的一连拜得客完,未免上坟拜扫,家中又请着亲戚,做了几日戏文,择日上任。

    那些奉承他的,送行的送行,送礼的送礼,一连连忙了十余日。张英因辛苦,睡至己牌,方欲抽身,把眼往床顶上一看,见一块干唾在床顶之上。吃了一掠,道:“奇了。”

    夫人正梳洗方完,在床前穿衣服,听见张英说一个奇宇,问道:“有什么奇处?”张英道:“此床你曾与何人睡来?”夫人笑道:“此床只你我二人,还有何人敢睡?”张英道:“既如此,那床顶上干唾谁人吐的?”

    夫人道:“不是你,便是我。这般小事,何必说他。”张英道:“事关非小,此唾我从来不曾吐。你妇人家,睡着吐不上去。”夫人道:“是了,我两日前伤风咳嗽,那时坐在床内穿衣服,吐上去的。”

    张英想道:“坐在床内,不吐于地下,怎生反吐上去。”一发起了疑心,恰好门外有客拜访,张英即梳洗出外迎接。夫人唤了爱莲道:“丘郎初来时,曾求神道一签说,”前世结成缘,今朝有线牵。口如瓶守定,莫吐在人前。

    “前二句不必言矣,后二句向只恐丘郎将此事泄漏于人。谁知今日,老爷见床顶上有一块干唾,疑心起来,在此细究。怎生是好,恰应了莫吐在人前之句。倘然问你,再三为我隐瞒方好。”爱莲说:“不须夫人吩付。

    只是神灵签已显然道破。万一究出怎生是好。”正在计议,只见张英欢欢喜喜的,一些也不在心间。

    因此夫人与爱莲,都放下心肠,只见过了几日,张英见爱莲在花园采花,叫了他到水阁上,悄悄问道:“你可实说夫人床上谁人来睡,若不直说,我即时把你杀死。”说罢惟袖内取出一把尖刀来。

    爱莲一见魂飞天外,说道:“只有一丘卖婆来卖珠子。因天晓,留宿一夜。天早便去了。”张英道:“那丘婆必是男人。”爱莲道:“卖婆那里是男人之理。”张英道:“他住在那里?”

    爱莲说:“在华严寺里。”张英道:“那有妇人歇住僧房之理。”收了那刀道:“随我来。”

    爱莲不知情由,随了便走,恰好走到池边,张英用力一推,可怜一个温柔使女,一命呜呼。正是:该在水中死,定不岸上古。张英只做不知觉,自出门往华严寺悄悄儿去了。

    那各僧不认得他,张英走至后房,见一沙弥,叫道:“师兄,这里有个姓丘的珠子客人么?我要买些珠子,求指引他的寓所。”沙弥回头,正是丘维修恰在房门。道:“那一位便是丘客。”

    张英上前道:“丘兄,可有珠子,要求换些。”丘客道:“通完了。”张英道:“多少可有些么?”丘客道:“果然没有了,若要时,舍亲处还有。”

    张英道:“也因舍亲张奶奶说,曾与足下买些珠子。故此乃特来。”那丘客回得不好。道:“那张夫人他晓得我没有久矣。”张英道:“张夫人为何细知足下之事?”

    丘客不觉面色一红,回答不来。张英切恨在心,竟自归家,唤了两个家人,是他的心腹。道:“二人听着,华严寺后房,歇着丘姓卖珠客人。你去与他做一萍水相逢之意。与他酒食往来。

    留他在此,不可与他走了,且不与他说是我的家人。日后事成,重重有赏。”二人不知何故,便去与他做个哑相知起来。

    丘客全然未晓。且说张英回衙,只见报说,爱莲不知何故,投水死了,张英见夫人道:“夫人是了,爱莲或有外情,或与情人一时在你床上偷眠,情人吐的干唾。

    见我前日问起,恐怕究出信由,惧罪寻死。倒也干净。分付买一付棺来,与她盛贮了,抬往郭外去罢。”夫人心下苦着,暗想道:“她是恐我事露,为我死了。”心下十分着急。

    张英置之不理。又过几日,张英与夫人睡着,到二更时分,双双醒来,张英故意把夫人调得情热,云雨起来。

    张英道:“酒少了些,就干着此事,甚是没兴。若此时得些酒吃,还有些兴哩。”夫人道:“叫一妇人去酒坊取来便是。”

    张英道:“此时他们已睡,叫着他,只说我要酒吃叉不好。”又道:“可惜爱莲又死,此事必须夫人去取方可。”夫人道:“既如此,我去取来。”

    把手净了,在灯火上点枝红蜡,取了锁匙,竟往酒坊而去。张英悄摄其后。夫人见酒桶深大,取一条板凳,走将上去,弯身而取。

    张英上前,把他两脚拿起,往木桶一推,须臾命尽。方走归房,依先睡了,口中叫道:“走几个妇人来,夫人思量酒吃,自往酒桶取。许久不来,可往代取。”

    妇人俱应了一声,竟至酒桶中一看,见夫人已死,慌忙报与张英。张英假意掉泪,揽衣而起道:“这也是你命该如此。”一时间未免治起丧来。

    下棺时满头珠翠,遍身罗绩,一一完备。托以上任日期紧急,将棺木出于华严寺里权寄,心腹家人归家优待,张英叫他至静处,吩咐着,你可如此如此,不可误事,那人应声去了,只见次早寺僧报说夫人棺木不知何人撬开,把衣服首饰,尽情偷去矣。

    张英随着人将铜首饰,粗衣服,重新殓殡,抚棺痛哭。急往各房搜看,只见家人道:“丘客房中之物,正是夫人棺木中的。”张英大怒,分付即将丘客锁了。

    写词送至洪养院处。词中云:告为劫棺冤惨事。痛室莫氏,性淑早亡。难舍至情,厚礼殡殆。珠冠美玉,金银镯钿,锦锈新服,满棺盛贮,枢寄华严手中。

    盗贼丘继修,开棺劫掠,剥去一空,遭此荼毒,冤惨无伸。开棺见尸,律有明条。乞台追脏正法。上告。洪养院道:“此一桩新事,必须亲审。”

    随将丘继修用刑。继修道:“老爷,事事皆真,不必用刑。待小人认了便是。”洪院见他说得干净,心下生疑,必有缘故。

    叫:“丘继修,你开棺劫财,想你一人,焉能开得。必有余党,从实招来。”丘继修道:“开棺劫财,实实不是小人。

    但此事乃前生冤债,甘心一死。”洪养院道:“你细细讲来?”继修道:“爷爷实系隐情,不敢明告。愿一死无疑。”随即画招承认。洪院想:“毕竟有何隐情,不肯明说,信愿认死。”到夜间,睡至三更,梦一使女扣见洪院。

    口道:夫人有染,清宵打落酒桶中。使女无辜,白昼横推渔沼内。洪院日:“你是谁家女使?”

    爱莲答曰:“妾系张英使女,唤名爱莲,只问丘继修,便知明白。”洪院醒来却是南柯一梦。自付日:“此梦甚奇。

    使女与继修开棺一事无干,怎教我问丘继修?”次早,自从丘继修覆审曰:“我且问你,你可知张夫人家中有一使女,名唤爱莲,可有此人么?”继修道:“有,此女半月前无故投池而死矣。”洪院道:“你怎知之?”

    继修道:“相公家有二家人,与小人熟识,故尔知之。”洪院又问:“既然你知,夫人怎样死的?”

    继修日:“闻得夜间在酒桶中浸死的。”洪院惊异,与梦中言语相合矣,但夫人有染之句末明。洪院省曰:“是了,我且问你,我访得张夫人有外情,被张英推在木桶中浸死的。莫非与你有奸么?”

    继修日:“此事并无人晓得。只使女爱莲知之。小人闻爱莲溺死,又闻夫人浸死,小人不说,终无人知矣。故为夫人隐讳。不知老爷因甚知之?”洪院道:“张英昨日又写书来与我,要将你速斩,以正王法。

    我三更得梦,故尔知之。可将奸起情由,从直写来。或可出尔之罪。我当方便。”继修一一写出。

    恰好分付家人领回书,洪院随将梦中对联,写与张英,张英拆开读罢,一时失色,随往洪院谢罪,求洪老大人周全,不忘大人恩德。

    洪院冷笑曰:“你闺门不谨,一当去官。无故杀婢,二当去官。开棺赖人,三当去官。”张英怨曰:“此事并无人知。望大人遮庇。”

    洪院曰:“你干的事。我岂能知,但天知地知,你知鬼知,不是鬼来相告,我岂能知。夫人失节,理该死。丘继修奸命妇。亦该死。

    爱莲何罪,该死池中?你不淹死爱莲,则无冤魂来告。无冤魂来告,则我不知。你只合把夫人处死,何不将继修寻以他故而死之﹗家声不露,官亦可做。岂不全美乎﹗”说得张英无言,羞槐而退。

    洪爷提笔,判曰:审得丘继修贩珠贾客萧寺寓居。见莫夫人之容,风生巧计。妆丘卖婆之假、云酿奸情。色胆如天,敢犯王家命妇。心狂若醉,妄希相府之好遂。恶己贯盈,诛不容谊。张英察出,因床顶之唾干。爱莲一言,知闺门野合。番思灭丑,推落侍婢于池中。

    更欲诛奸,自送夫人于酒底。丫环沦没,足为胆寒。莫妇风流,真成骨醉。故移枢而入寺,自开棺以赖人。彼已实有奸淫,自足致死。何放诬之盗贼,加以极刑。莫氏私通,不正家焉能正国。爱莲屈死,阂恤幼安能藉老。须候宪裁,暂停赴任。

    洪院将继修奸命妇拟斩,随即上本。首劲张英治家不正,无故杀婢,致冤魂不散之事,一一奏闻。张英罢职。

    洪院劲疏,不为少讳,真有直臣风烈。加升三级。此一回小说,切记不可少年犯色,无故杀人之戒。总评:张英三计,可谓得矣。爱莲一死,肯甘心焉。

    本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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