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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小说网 www.80xs.cc,通往蜘蛛巢的小路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队。

    犯人中间有许多是逃避兵役的,还有许多是倒卖粮食的,私自屠宰的,走私汽油和倒卖英镑的。真正意义上的罪犯不多,反正现在也没人抓小偷了,还有些人在服以前判的刑,因为超过了为获得赦免而要求参军的年龄。政治犯很容易区分,因为脸上青肿,审讯时被打的缘故。

    一看就知道皮恩也是“政治犯”他喝汤的时候,过来一位大块头青年,脸青肿得比他更厉害。光头,戴着一顶有帽舌的帽子。

    “他们打你了,同志?”他说。

    皮恩看着他,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,反问道:“没打你?”

    光头说:“我,他们每天审讯我,用牛筋鞭子打我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时很自豪,好像这对他是一种荣誉似的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要我的汤,拿去吧。”他对皮恩说“我不能吃,因为喉咙积血。”

    他向地上吐了一口红痰。皮恩很感兴趣地看着他:对能吐血的人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佩,特别喜欢看肺结核患者是怎么弄的。

    “怎么,你患肺结核了。”他对光头说。

    “可能是他们使我变成肺结核患者。”光头庄重地说。皮恩敬佩光头,他们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朋友。他把汤给了皮恩,皮恩很高兴,因为太饿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这样下去,”光头说“他们把我一生都毁了。”

    皮恩说:“你为什么不报名加入黑色旅。”

    光头站起来,用肿胀的眼睛看着他:“说,你不知道我是谁吗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,你是谁?”皮恩说。

    “你从来没听说过红狼吗?”

    红狼!谁没听说过呢?法西斯分子遭到袭击,司令部大楼里发生爆炸,每次奸细失踪,人们都会偷偷说出一个名字:红狼。皮恩还知道红狼十六岁,原先在“托德特”工厂当机械工。这是那些为了免除兵役在“托德特”工厂工作的青年人告诉他的。因为他总是戴着俄式帽子,总是谈论列宁。有人给他起个绰号“格伯乌”他酷爱甘油炸药和定时炸弹,他在“托德特”工厂工作好像就是为了学习制造地雷。有一天,铁路桥被炸,以后在“托德特”工厂再也见不着“格伯乌”了。他上山了,夜里下山进城,俄式帽子上有一颗白红绿三色星,随身带着一把大手枪,留着长发,人称红狼。

    现在,红狼就在他面前,还戴着俄式帽,但三色星没了,大脑袋剃得光光的,眼圈被打得发青,吐血。

    “是吗,真是你吗?”皮恩说。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红狼说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抓到你的?”

    “星期四,在波尔高桥:当时我带着枪,帽子上有星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要把你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可能枪毙我。”还是很庄重地说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明天。”

    “你?”

    红狼又往地上吐血,问:“你是谁?”皮恩说了自己的名字。他曾渴望见到红狼,渴望看见他夜里突然出现在老城的小巷里,但同时他也感到害怕,因为姐姐和德国兵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在这里?”红狼问,语气和审讯时法西斯分子的一样。

    现在该轮到皮恩摆架子了:“我偷了德国人的一把手枪。”

    红狼做了一个善意、严肃的鬼脸。问:“你参加组织了?”

    皮恩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组织?你不是‘加波’?”

    皮恩很高兴又听到“加波”那个词。

    “是,是,‘加波’!”

    “和谁在一起?”

    皮思想了想,说:“和‘委员会’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‘委员会’,你不认识他?”皮思想显得优越,可是不成功“一个很瘦的人,穿着浅色雨衣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编故事。委员会由很多人组成,谁也不知道是谁。他们准备起义,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谁也不知道是谁,那你也不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皮恩不愿意和这样年龄的青年人说话。因为他们总想高人一等,不信任他,把他当小孩子对待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”红狼说“我是‘西姆’的一员。”

    又一个神秘的字眼:西姆!加波!谁知道还有多少新字眼:皮恩想都知道。

    “我也什么都知道,知道你还叫‘格伯乌’。”

    “不对,”红狼说“不要这样叫我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们不搞社会革命,只是争取民族解放。当人民解放了意大利,我们就迫使资产阶级承担责任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皮恩说。

    他不懂的事情,想说些懂行的话题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是‘长街的黑女人’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什么谁?是我姐姐。大家都认识她。长街的黑女人。,,

    难以想像,像红狼这样的青年会没听说过他姐姐。在老城,甚至六岁小男孩就开始议论她,向小女孩讲她和男人上床时干什么。

    “说吧,不知道谁是我姐姐。这真有意思,’

    皮恩真想叫其他犯人过来,说些轻浮话。

    “现在,女人我看都不看,”红狼说“起义成功后,有的是时间”

    “如果明天你被枪毙了呢?”皮恩说。

    “这要看谁先动手,是他们枪毙我,还是我枪毙他们。,’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红狼想了一下,弯腰对着皮恩的耳朵说:“我有个计划,如果成功,今晚就越狱,到那时,法西斯杂种们对我的折磨,我要让他们一个一个地付出代价。”

    “越狱,往哪里跑?”

    “到支队去,去比翁多那里,我们在准备一次行动,以后他们会发现的。”

    “带我去吗?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好,狼,带我去吧!”

    “我叫红狼,”他纠正道“当政治委员告诉我说‘格伯乌’情况不妙时,我就问他我该叫什么名字。他说:叫狼吧。我说我想要个带红字的名字,因为狼是法西斯动物,他说那就叫红狼吧。,’

    “红狼,”皮恩说“听着,红狼,你为什么不带我去?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还是个孩子,这就是原因。”

    一开始,因为偷手枪的事,好像和红狼能成为严肃的朋友。可是到头来,还是把他当孩子看待。这使他不悦。和其他同龄的孩子在一起,皮恩至少靠谈论女人可以高人一头,可是和红狼在一起,这个话题就行不通了。不管怎样,和红狼一起参加组织,炸桥,进城袭击巡逻队,还是很美的。可能比参加黑色旅还美。只有黑色旅有头颅徽记,那比三色星有用多了。

    平台上许多人正在吃饭,周围有高耸的烟囱,塔楼上的哨兵荷枪实弹。我却在那里和一个明天将被枪毙的人交谈。似乎这不可能是真的。周围全是南美杉树的黑影。真像一个迷人的场面。皮恩几乎忘掉了挨的打,也不能肯定这不是一个梦。

    现在,监狱看守让他们排队回牢房。

    “你的牢房在哪里?”红狼问皮恩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。我还没去过呢。”皮恩说。

    “我想知道你在哪里。”红狼说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皮恩说。

    “你以后会知道。”

    皮恩很生气那些人老说:你以后会知道。

    突然,在行进的犯人队伍中他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,非常熟悉的脸。

    “红狼,告诉我,你认识前面那个人吗?干瘦干瘦的,走路那个样子?”

    “是个普通犯人,算了吧!不能依靠普通犯人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我认识他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是没有阶级觉悟的无产阶级。”红狼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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