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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小说网 www.80xs.cc,你的天堂,我的地狱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情虽然被掩饰的极好,可公司内部知情人并不少,人人都以为这是陈绥宁要讨好许佳男的父亲,却并不知道,在这个充满自信的年轻人心中,并不屑用这种方法去获得某种利益。

    那时的爱,才真正是爱吧——他倾尽自己的一切,去疼爱这个有些忧郁缺少父爱的少女,让她在自己的面前一天天的活泼娇纵起来。而对她的父亲,他心存尊敬,因为他是在公司中不多的,支持自己的元老。哪怕到了他能牢牢掌控全局的时候,明明知道早先许彦海利用ome做了多少中饱私囊的事,他亦不去追究。

    他刚下飞机回到翡海,却忽然得知母亲去世。服药自杀。

    枕下是一封书信,笔迹凌乱而冷静,他的母亲一字一句地写下了在自己丈夫病重的那些日子,许彦海以公司,以初入商场的陈绥宁为质,怎样的步步紧逼,直到自己答应他苟合,甚至有一次,她的丈夫在隔壁卧室中修养,依然不愿放过她,一墙之隔,受尽屈辱。

    信纸缓缓飘落在地毯上,从指尖开始,一点点冷下去,他忽然明白许多事——为什么从一开始,许彦海会这样支持自己,为什么他愿意让女儿来接近自己——至于他为什么看上了陈夫人,母亲的信里亦写的明白:他并不是爱我——那是一种赌徒的卑劣心理,他只是要占有你父亲的女人,这让他有快感且满足。

    那枚戒指还放在口袋中,是小囡亲自看上的款式,价值不菲。陈绥宁触到切割完美的、冰凉的钻石,却觉得烫手。

    他大概永远也不可能——再给她戴上去了。

    “林叔叔,你知道吗——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,我就不再想着ome是我事业的全部了——”他微微苦笑“它是我母亲用尊严、清白换来的,它让我觉得恶心。可是转念想想,她付出了这么多,我没有理由让它毁于一旦。所以就这样僵持着。所以,这一次的危机——我心底觉得很轻松,仿佛是卸下重担。”

    林管家表情中带着一丝不忍,却又不得不说“那么许小姐呢?她知道这一切吗?”

    其实老人想说的是:她知道——你当初做的一切,只不过害怕心软,是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推到最远的地方,远到——再也留不下一丝希望。

    可是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,他再了解不过,真的伤害过后,却又不舍——那时,是在荷兰,那个火山灰细雨悄然飘散的日子里,她在门口等着,整整三个多小时,他不动声色的坐在温度适宜的室内,却一支支的将燃尽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。他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,这样刻意作出的泰然自若“不知道”他淡淡摇了摇头“我从没想过告诉他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你该让她知道的,毕竟她很无辜,她是个好孩子,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。”管家摇了摇头“而且你不说,她——永远都很难原谅以前发生的一切。

    第51章

    佳南回家之后,几乎日夜陪伴在父亲床边。有时她看着父亲沉睡时露出的那咱隐隐的、毫不掩饰的灰败神色时,心底便是空荡荡的。

    其实她知道,自己对父亲的感情,极为复杂。都说女孩要富养,她的父亲就是这么做的。在物质上,他对自己无可指摘。可是感情上,对于父亲,她多少显得有些隔阂。甚至对于母亲的印象,她都已渐渐淡薄了,只记得那是个忧郁、鲜有笑容的女人,在她死后,父亲在物质是更加的宠溺自己,似乎是要让她知道,他是爱着自己的。

    “小囡。”许彦海突如其来的张开眼睛,让佳南吓了一跳,匆匆忙忙的回神,俯下身问:“你要什么,爸爸?”

    老人却直愣愣的看着她,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中划过一道晦暗,嘶哑着声音说:“许佳南,你还在等什么?”

    佳南顿时语塞,喃喃的说:“爸爸”

    “你心软了吗?对那个畜生心软了?觉得他退出ome就已经够了?”许彦海忽然坐起来,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“你忘了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?”

    许彦海手背上插头的针头歪斜了,皴皴的皮肤上立刻肿起了一大块,佳南大声的喊护理进来,可父亲并不放开她,只是在低低的喘气。

    “爸爸你先躺下去”佳南有些慌乱的站起来,语速急快“我只是怕他发觉。”

    “小囡,你真的不够狠——现在你还怕他什么?所有的资产都已经转移出来,他又自顾不暇,就算发现了,你怕什么?许彦海二哑的笑了一声“现在不和柏林联手,给他最后一击,等他缓过来,就来不及了。”

    身后护理强迫着老人躺下来,重新插上针头,佳南浑浑噩噩的走到窗边,隔了两层玻璃,光滑的平面上纵横着冰凌的痕迹,她有些无力的将额头贴上去,刹那间沁凉一片。

    心软是自己心软了么?

    已经回归家族的柏林终于展露了强势的一面,数年的韬光养晦让他的气势愈发沉着,而这个部署多年的计划也让佳南听到之初觉得心惊。佳南与他合作,并不需要做什么,只要尽量笼络住陈绥宁,让他无法借助赵家的力量。

    可是时至如今,佳南每每觉得困惑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做,他便已经放弃了那个机会这才让自己心软么?她闭上眼睛,双手无意识的握成拳放在身侧,直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。”这好几天没出门了吧?要不要出去逛逛街,过年了,总要买此东西吧?“沈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,”我让司机送你去。“佳南哦了一声,回房间换衣服,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是好几天没有和她联系的陈绥宁。

    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起来了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惯常是懒散的,大多数时候,佳南听他和别人说话,礼貌却又疏离,可这一次,佳南第一次听到他的语气有些不稳,仿佛是若有若无的紧张“喂”一声之后,便沉默下来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说:“有事吗?”

    “下午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他沉默而之后,简单的说,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。

    佳南微笑起来,她太了解他,他在害怕自己拒绝,索性也学他沉默下来,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他果然追问:“怎么?没时间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佳南顿了顿“告诉我地址,我自己过去吧。”

    等到她出门,许彦海出声吩咐沈容:“打电话给他。”

    沈容讲电话递给他之前,又踌躇片刻,问说:“您想要和他说什么?”

    许彦海靠在床上,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,又有几分残忍,却始终带着笑意说:“她始终太软弱,要我推一把才行。”

    沈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不忍:“你想要怎么做?”

    “你跟着她去,让她知道陈绥宁来见我了,不要让她回来。”

    陈绥宁接到许彦海的电话时,并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的蹙眉:“我不觉得我们有见面的必要。”

    “要娶我的女儿,连见面都不愿意?”对方的声音森然,又似是有恃无恐“你放心,小囡不在我身边,她不会知道你来见过我。”

    挂上电话的时候,陈绥宁知道,自己是厌恶见到这个已经老去的男人的。他曾经一度恨他入骨,却又无法割舍他的女儿——就像是舒凌说的,那个时候的息,折磨佳面的同时,更像是一种自我厌弃。他微微闭上眼睛,平静了一会儿,才让管家去叫车。

    老管家看着他的脸色,忍不住微笑:“先生,你不必紧张。”

    他并不知道这一趟出去见许彦海,只以为陈绥宁约的是许侍南,愈发的觉得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,替他拉开车门的时候,忍不住追加了一句叮嘱:“见到许小姐,好好和她说。”

    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,静静的靠着后座,吩咐司机开车。

    许家他不是第一次来,被领上二楼主卧时与沈容擦肩而过。沈容止住脚步,向他笑了笑:“很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陈绥宁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,勾了勾唇角:“沈先生和许家渊源真深。”

    沈容面色僵了僵,仿佛没有听见,只说:“他在等你。”

    “许佳南呢?”

    “她出门去买东西,不在家。”

    陈绥宁点了点头,推门而入,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许彦海,护士正忙着给他调呼吸机。他便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,直到许彦海注意到他,挥了挥手,示意护士先出去。

    护士带上拉门,陈绥宁站在许彦海的床边,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已经病入膏肓、依赖着呼吸机生存的男人,只觉得漠然。或许在自己决定拉住许佳南的手,不再放开的时候,就已经开始自动自觉的摒弃对这个人所有的憎恨了。

    陈绥宁开口的时候,没有带任何的感情:“找我过来,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许彦海重重的呼吸几口后,接下呼吸机的面罩,继续的说:“你要娶佳南?”

    他讽刺的笑了笑:“这与你无关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和我无关?”许彦海忍不住笑,笑声被碎裂的呼吸声割断,显得声音分外可怖“陈绥宁,你想好好过日子?你做梦。”

    他索性在床边坐下来,十指交叠,慢条斯理的说:“是么?那你准备怎么做?不许她嫁给我?可惜你也知道,想让赵家死心,她就只能嫁给我。”

    很古怪的一场博弈,不是么?陈绥宁薄唇抿出一丝带着浅淡的弧度,看这许彦海眸色中震惊,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:“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呵呵我当然了解你。”许彦海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“否则今天,你以为我为什么让给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陈绥宁怔了怔,莫名的觉得一丝不安,忍不住伸手松了松领口。

    “你是真的爱许佳南?”

    陈绥宁平静的说:“你究竟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叙旧罢了。说说我有多恨你的父亲,所以糟蹋你妈妈,也不会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许彦海的手颤抖着将呼吸面罩放在鼻前,深深呼吸了几口,又再拿开,慢慢的说:“你们陈家的东西,当初一大半是我打拼下的,看看你那个爸爸,最后给了我什么?”

    他不置可否的坐着,只是呼吸有些深重,却始终只是倾听,并不插口。

    “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小囡”许彦海眯了眯眼睛“那么,我有必要把她的事告诉你——”

    陈绥宁明亮秀长的双眸眯了眯。

    “她不是我的女儿。”他一字一句的说,却因为太过用力,一张脸近乎狰狞“她是个野种——她妈妈在外边偷人,生下了她。”

    陈绥宁霍然站起,尽管隐隐的,他曾经猜到过类似的想法,却始终没有真的往这个真相上去靠拢。

    佳南不是这个畜生的女儿,那么一切挣扎,一切加诸在她身上的折磨究竟是为了什么?

    他脸色渐渐发青,许久之后,沉声说:“沈容是你儿子,所以那此资产全部转到了他的名下——佳南什么都不知道,还以为这么做是为了将来留下后路。”

    “看到那些资产列表的时候,你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吧?果真聪明。”许彦海呵呵笑了笑“她一直是个傻丫头,从来不会怀疑她爱的人。甚至当初,你结婚的时候,还傻傻的不愿意去相信,拼了命也要去找你问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告诉我,不怕我对付沈容?”陈绥宁冷冷的说“你活不了几天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了。”许彦海慢慢的说“当初她妈妈死了,我把她养在身边,总觉得有一天能用到。后来找到了阿容,那个时候你已经回来了,我知道总有一天,你会对许家——与其让他认祖归宗,不如让小囡在前边挡一挡,你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。”

    他笑了笑,继续说:“至于现在,我更加不会怕——小囡不会让你动沈容一个指头的。对了她还不知道这些事。”

    眸光寸寸冷然,陈绥宁看着这个露出残酷表情的、濒死的男人,轻声说:“哦?寻你不怕我告诉她?”

    他似乎在等他说出这句话,大声笑了笑,咳嗽着说:“陈绥宁,你其实知道之前的很多事,都是她在算计你吧?你知道她在报复你吧?可是你忍了,你为什么不说?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害怕她心灰意冷,你害怕她离开——你知道仇恨会支撑一个人活下去,那样总比了无生趣的好,所以你纵容她这样做,心甘情愿陪她演戏。”

    “想想看,如果有一天,你告诉她,我不是她的父亲,只是利用她——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,全都背弃她——那种信仰崩塌的感觉,会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告诉她,让她恨这个世界,还是瞒着她,让她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守护家人,独独只恨你——我建议你选第二种。”

    陈绥宁后退了半步,低头看着这个老人,恍惚间,头一次觉得,进退两难。

    而他看穿了这个年轻人此刻的彷徨和脆弱,诡异的笑了笑:”我要说的话,都说完了。”

    护士将他送出了门口,而许彦海在房间重归寂静之后,依旧露出那抹诡异的微笑,颤抖着保伸出手,将呼吸机的电源关闭。

    仪器啪一声跳灭,生命最后一丝火光瞬间灭去。他也慢慢的陷入黑暗的意识。

    熙熙攘攘的大街上,到处涌动着采办年货的人们,佳南却莫名的感到一丝冷意。电话响起来,是陈绥宁打来的,她便报了地址,坐在街边的星巴克,慢慢的啜吹一杯热巧克力。

    黑色汽车缓缓停下来,下来的年轻人穿着灰色的大衣,硬郎挺括的面料,卓尔不凡。她眯起眼睛,隔着玻璃,对他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几天不见,他看上去瘦了一些,两颊微微有些下陷,轮廓却显得更加明晰了,一旁有年轻女孩走过,又忍不住回头看他,而他全不在意,推开门,拉着她便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去哪里?”佳南忍不住问他。

    他不答,将她塞进副驾驶座,亲自开了车,往郊区驶去。

    佳南忍不住侧过头,看到他高挺的鼻梁,坚毅的薄唇,和有些苍白的脸色,笑了笑说:“病还没养好?怎么瘦了?”

    路口红灯跳亮,他猛地踩下刹车,一言不发的侧过身,重重的吻她,似是倾尽了全力,要将她揉进身体的最深处。

    甘洌的烟草气息,熏熏的暖风,佳南的头脑中一片空白,直到电话铃声将她唤醒。

    她推了推他,勉力侧开脸:“我接个电话。”

    他慢慢的、恋恋不舍的放开她,伸手揉揉她的头发,重新发动汽车。

    寂静的车子里,电话那边医师的声音冰凉而冷酷。

    “许先生刚刚去世。”

    她怔了许久,犹自不信,挂断,重新拨给沈容,动作茫然。

    那边的声音同她一样,似乎再难以置信,只觉得自己快握不住手机。

    “陈绥宁来见过他。他走之后,先生就去世了。”

    她意识的转过脸,看着他英俊的、冷酷的侧脸,忽然明白了——比起他,原来自己这样天真、这样心软终究是棋差一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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